当AI说出那句“我爱你”时，它是否能够真正理解“爱”？时至今日，这个问题依然无法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作为人类区别于其他高级智能体的主要表征之一，人类的情感体系依然很难被复刻到智能体中。

关于这一问题，1970年，人工智能创始人之一、美国计算机协会图灵奖获得者明斯基在《脑智社会》专著中提出论断：“问题不在于智能机器能否有情感，而在于没有情感的机器能否实现智能”。这一问题开启了人类对AI情感自然交互能力的探索，直至近几年，伴随着以ChatGPT、Deepseek等为代表的大语言模型在交互能力上的进步，这一领域迎来了变革。

不过，让AI实现对不同性格人类的情感反应与行为模拟，依然是一个挑战。在2024第二届全国人工智能应用场景创新挑战赛总决赛中斩获天使组特等奖的《AI人格：人类社交情感模拟系统》项目，便是聚焦该方向，创新性地提出利用AI融合MBTI算法模拟不同人格，并据此构建一款面向Web3.0时代的游戏化AI产品。

距离总决赛过去仅仅4个月，该项目团队结合参赛时的样品已完成游戏《乌托》的开发，目前产品进入了第二轮内测，且即将正式推向市场。项目负责人杭州谦贞数字科技有限公司CEO王金鹏透露，从内测反馈来看，公司对于产品上线信心很足，该产品不仅满足了年轻用户的喜欢，也形成了清晰的商业路径。

AI+虚拟世界，大模型技术重塑游戏交互体验

2023年4月，斯坦福大学人机交互研究小组利用大型语言模型打造了能够根据环境和记忆自由决策的智能体生成式小镇，其中“生活”着25个AI智能体，每个智能体都有自己的性格和背景故事，它们上班、聊天、社交，甚至坠入爱河，形成了一个 “模拟社会” 的原型空间。

经研究评估，这些智能体不仅能表现出逼真的个体行为，还能形成复杂的群体社交互动。这一研究成果面世后，引起国内很多技术团队的关注，尤其对游戏领域带来了颠覆性的创新启示。在此之前，很多人都没有意识到语言模型可以真正意义上用到游戏中——

在这个全新的框架之内，每个智能体不再使用传统行为树控制，而是先制定好人设、职业、目标和规划，在小镇内自由行动。不需要提前设计，智能体彼此之间的关系会随着互动产生变化。这意味着基于大语言模型，游戏中有很多内容不再需要单独策划，可以让AI自然触发。

同一年，杭州谦贞数字科技有限公司正式成立，尝试构建一个升级版的AI小镇。在这个小镇中，每一位用户都能自由创建智能体，用户与智能体之间、智能体与智能体之间可以各自构建起联系，形成一个自主发展的虚拟世界。

落实到具体的项目产品设定中，玩家一开始可以构建个人世界，并通过后续不断与智能体沟通交流，提升相互好感度，逐步开拓家具、时装布置等其他内容，最终拓展形成自己的社区。

AI＋虚拟世界的底层设想，成为项目在未来发展中的长期目标。王金鹏指出，在生成式AI的热潮中，信息的大量产生引起信息过载，对此，目前存在两个主要的信息承载途径。其一，将机械作为AI承载容器，将衍生出具身智能；其二，虚拟世界作为AI承载容器，将衍生出数字生命。

显然，谦贞数字选择的是后者。在王金鹏看来，AI+虚拟世界的探索是生成式AI未来发展的一条必然路线，AI未来的发展趋势可以参考《流浪地球》中提出的“数字永生”概念，而游戏，是当下与这一概念最接近的场景。

这一构想的落地并不容易，想要让AI能够像人类一样在虚拟世界中自由地做出选择并生活，需要首先将各类角色拆分为多模块，如感知模块实现观察、对话，记忆模块实现长时记忆、短时记忆，处理模块实现反思、遗忘、提取，行为模块实现计划、反应、动作……而其中，最具有挑战性的一个问题是：

如何实现人工智能对人类情感表达的模拟？

“AI需要更深入地理解人类情感，并在交互中扮演拥有人类情感的角色，AI和人类之间的交互才能更加融洽。尽管市场目前对AI的需求主要集中在功能层面，但随着功能需求的满足，人们的需求一定会从功能性转向个体情感与精神层面。”

这一问题，也直指该项目的核心优势：如何构建起有自主情感的智能体。

MBTI模拟人格算法，让“数字生命”拥有更真实人格

依托用户生成内容的应用场景正迅速成为投资重点。2024年，杭州谦贞团队在公司成立仅一年后，便完成了数百万元天使轮融资，也显示出资本市场对这一新兴形态产品的看好。

区别于市面上其他人机交互的游戏化AI产品，产品融合的MBTI性格模拟算法成为一大亮点。这也解答了谦贞数字实现人工智能对人类情感表达模拟的路径——

借鉴心理学的逻辑框架，最终形成量化指标。王金鹏指出：“我们偏向于融合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理论的结构，它能将心理学模型进行量化表达，由此实现AI从技术层面模拟一个人的喜怒哀乐。”

作为一款备受当代年轻人青睐的性格测试方法，MBTI将性格划分成了4种维度、16种类型，以惊人的速度席卷社交网络，成为近两年时兴的“社交货币”。据悉，谦贞数字的核心技术正是基于该理论衍生出了独特的人格模拟算法，能够生成多元化的AI智能体角色。这些智能体不仅具备模拟对话能力，能进行自主思考，且伴随着时间与互动信息的累积将发展出独特的性格，实现独立的日常规划与行为，从而实现流畅、真实的游戏体验。

（图：《乌托》游戏界面）

基于此，每一个智能体，形成了一个充满不同可能的“数字生命”，如同“真实”生活在虚拟世界里。王金鹏举了一个例子：在生成式AI对人类的提问几乎有求必应的背景下，《乌托》中基于算法形成的智能体有可能会拒绝玩家发出的聊天请求。而这样的“拒绝”绝非随机结果，而是依赖于该智能体在虚拟世界中的经历与当天的实际心情，以及与用户之间亲密度的不同，综合以后的表现结果。

“每一个智能体的心情变化都非常复杂，在设计之初团队考虑了很多影响因素，有单向的主导因素，也有周围环境与事件的干预。每一个智能体角色收集到的信息对该智能体产生什么样的影响，是我们重点模拟的环节。”王金鹏补充。

在这一过程中，玩家与智能体之间的互动，不是预设脚本对话，智能体能够结合当下的想法与行为给出反馈，让游戏从单纯的娱乐工具升级为社交和情感寄托的媒介，AI真正成为了游戏剧情推动者。

未来展望：AI颠覆游戏行业，初创公司如何构建自身优势

尽管当前AI游戏开发在数据处理、模型架构和训练优化等技术层面仍面临诸多挑战，一个不容忽视的现状是：AI已经开始重塑游戏行业底层逻辑。

Technavio的报告里称，2025至2029年，全球AI在游戏市场的规模将会巨增2000亿；

伽马数据发布的《中国游戏产业新质生产力发展报告》也显示，目前约有八成头部游戏企业在人工智能、数字孪生、引擎开发、云技术和XR等领域进行布局，约六成头部游戏企业已构建AI生产管线、赋能虚拟内容生产或智能营销等。

一方面，网易、腾讯、米哈游等头部厂商，正在将AI当作降本提效的效率工具；而另一侧，也有不少游戏公司将AI嵌进玩法，形成智能体NPC或剧情的自动生成。

在竞争日渐白热化的AI模拟游戏赛道中，作为初创公司的谦贞数字想要发展长远，必须对产品自身在未来市场中的竞争优劣势形成精准的判断。

王金鹏透露，AI的深入融合让产品技术形态和架构产生了很多变化，这对中小公司沉淀技术能力将形成一个门槛。鉴于大厂在产品形态的复刻能力与速度，初创公司团队很难在这一方面建立长期优势，未来真正能决定产品生命力的，必须是产品中那些“较难复刻”的部分。

而对于谦贞数字团队而言，这一部分或许是创意，或许是新型的游戏体验。而无论是创意还是新型游戏体验，均意味着无人区的探索，需要团队在没有范式可做参考的情况下摸索出独属于自己的一份经验。

王金鹏表示，最终打动用户的很多时候未必是AI技术的酷炫，能否给用户带来较好的游戏体验，才是更有意义的事。据悉，杭州谦贞团队对该产品受众的定位是15岁到22岁之间的年轻用户，这类用户身上有一些核心标签，比如OC（原创角色）爱好者，对精神追求比较高，喜欢模拟经营类游戏和角色扮演类游戏等。

为了在游戏设计中更贴近目标群体的喜好，带来更好的游戏体验，谦贞数字团队在构建团队时也会特别关注成员对于MBTI与模拟类游戏的喜好与熟悉度。目前，谦贞团队平均年龄仅25岁，除了几位创始人外，团队大部分成员均为00后，且自身也均为该类产品的受众群体。

在这位项目创始人的构想中，《乌托》只是该项目构建AI虚拟世界的第一阶段，很多创新体验都将在后续的游戏版本迭代中逐一实现。着眼于未来，他们有个更宏伟的长期愿景——

“有一部电影叫头号玩家，里面有一款游戏叫绿洲，在未来的世界，大家可以从物理世界和虚拟世界进行切换。我们希望未来每个人都可以在虚拟世界有自己的数字分身，拥有second life，在虚拟世界体验不一样的人生。”王金鹏表示。